狐狸的告白 
攝影&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義大利科摩(2000/3/12正片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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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還記得嗎?那本當年請你替我在圖書館佔位子的書?

『小王子』

我想當年你沒讀懂我的心思吧。

我不甘心的做了被你馴養的狐狸。

如今呢?你找到那願為她而死的玫瑰花了嗎?

麥田依然讓我想起你金黃色的頭髮。

發佈者  狐狸 - 7 月 23 日 下午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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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屬名為狐狸,卻沒有留下連絡方式的朋友……看完回應,我搔著頭,迷失在記憶的迷霧裡。想起「小王子」和她,錯不了的,就是她,慢慢的”狐狸”的模樣在我腦海中如暗房藥水裡顯影的相紙,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纖瘦的身子,齊肩的短髮,穿著學生制服;白晰的臉孔,有雙靈性的眸子,使原本清秀的五官看起來更為脫俗。

 我搬了梯子,望著書架,躊躇著「小王子」被藏到那了。當年書太多了,家裡重新裝潢時,就請木工特別訂做了一個頂到天花的高書架,並加深了一倍。但這深度讓我找起書來很不順手,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那堆無家可歸的書,總算有個歸宿。爬上書架的頂層,我拿出前排的書,巡視一次後排;再放回前排,反覆做了幾次,終於,我找到了”她”。

 「小王子」--民國73年出版敦煌書局 Antoine de Saint-Exupery

翻開第一頁,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寫著"狐狸",鋼筆字跡已微微褪散了開來。此刻我才發現原來當時她的屬名就是"狐狸",這麼多年了,我差一點忘了那段五陵年少的往事。

高三畢業至大學聯考前夕,我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回到學校唸書,而選擇離家較近的國父紀念館圖書館K書。初夏的日子裡,多年夢寐的騰逹之路,就在頃刻。圖書館變的比往常熱鬧。因位子有限,粥少僧多。所以大家都是一早就去排隊,但也有些人,懶得趕早,就請朋友代排,開放之前再匆匆趕到,然後硬著頭皮,插入隊伍人群裡。但那也得趕在圖書館員計算進場的人數之前。

因為家住的近,我總是從容的來,但每次都有位子。如問我沒排到的人怎麼辦?....嗯?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轉戰行天宮圖書館吧?一直到遇到她的那天,我才真的知道。

........195,196,197,198!停!後面的同學請離開,位子已滿了。

那天去晚了,當數到我時剛好是第198號,我儌倖的轉頭想看看那倒楣的199號會是誰,眼前是一位個子嬌小的女生,有一雙靈巧的雙眸和氣質的臉蛋。當目光和她交會時,看見她眼神裡流露著失落,那一瞬間,她的眼神瓦解了我剛剛儌倖得來的快樂。此時我變的有些心虛,看到她愁眉欲哭的樣子,我心想如果沒有我,她會是那幸運的198號吧?就當她失落轉頭離開時。有一鼓衝動在我心裡翻騰著。我向前跨了一步。

「對不起,同學」 

「我忘了今天還有別的事要先去處理,不如妳先進去吧。」

「你真的要讓我先呀?」她帶著一點靦腆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也許到時候我可以再和你交換」

「我想至少要到中午吧,我忘了今天答應同學去他那裡拿地理總複習講義了。」我搔著頭裝出一付糊塗的樣了。

「喔!你也是社會組的呀?」原來靦腆的她此時不再那麼害羞了。

那天,看著她進了圖書館大門後,我一個人就在圖書館外的迴廊閒逛著,廊簷外豔陽高照,但和風徐徐吹來,令人舒暢。一旁光復國小擴音器裡傳來朝會的聲音、上課、下課的鐘聲、做體操的音樂聲……這些曾經熟悉的學校元素已和我漸行漸遠,如今我正享受著不受學校管束的日子和自由的空氣。不知不覺我趴在迴廊上的水泥欄杆睡著了。一直到,一直到有一個人輕輕的碰了我一下,我才醒了過來。

「原來你沒有去拿東西呀?」

「你是為了讓位子給我才編的理由吧。」她不好意思的說。

「我…我其實覺得在外頭看書也還不錯,不用擔心我,我很好的。」

「你呢,在裡面讀的好嗎?看書看累了出來透透氣呀?」我問她

「沒有,不知為何,你走了之後,我一直都不像平常讀的那麼專心,也許是佔了別人的位子有點心虛吧。」

「對了,剛才我旁邊有個空位,我就先替你佔著,本來想等中午你要是回來了,我就換到那去坐。現在你既然在這,那就一起進去看書好了。」

我跟在她後面,躡手躡腳進了圖書館裡面。到了她幫我佔好位子的桌前,桌上放著一本「小王子」。我壓低著嗓子一臉驚訝的問她:

「要聯考了,你還有空看這閒書呀?」

「這是我們學校指定課外閱讀刊物,你看裡面都是中英對照的,不是你說的什麼閒書。」她噗嗤的笑了出來

我很不好意思,紅著臉,覺得自已太魯莽了。於是趕緊坐了下來,好掩飾我的尷尬。她從後面欠過身,伸出她那細巧的手,拿回那本書,回到自已的位子上坐下。我抬頭看看她,她投我一臉輕笑,看似謝謝我對她的照顧;但也似笑我誤把教材當成了小說。

最後的那個月,她把「小王子」放在我這,只要我早到,就用這本書先幫她佔著位子。因此我們天天碰面,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中午吃飯的空檔,我們幫助彼此復習背過的題目,有時我想趴著休息一下,就會傳紙條給她,讓她在時間到的時候來叫我。聯考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我們的友情卻更為篤實。她總是不著痕跡的問我一些私人的問題,把原來嚴肅的功課復習。搞成不著邊際的閒聊,一下問我上了大學想讀的科系,一下又問我唸大一會不會交女朋友…….。我雖有點不高興她的心不在焉,但看著她那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卻捨不得責怪她。回想當年惶惶恐恐的大學聯考前夕,其實年輕的我們對未來是徬徨無助的吧,只有擁抱著對方的靈魂,取得一點點的溫暖。

大考前一天,我們互道祝福,她說道:「那本用來替我佔位子的『小王子』,就送給你當紀念了,謝謝你這陣子對我的照顧。」 我似乎已經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理由,讓我們像過去這個月一樣天天見面了。但我忘不了和她天天在一起的甜美。除非……

「我會很想念妳的」我語帶感傷的說道
「不用擔心我的,別忘了考上放榜時通知我一聲,好讓我也沾沾你的光」她說道
「妳也是,考上了一定要通知我。」我回答道

我們抄下了彼此的連絡方式,再次的祝福著對方,然後我陪她走了一段路,看著她搭上公車,再看著公車消失在忠孝東路下班的喧囂裡。

那是十七歲的夏天,狐狸讓我學會了愛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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