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手札 
圖片&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 台北總統府前夜景 (2006/08/28)

那天才貼了「夜遊博愛特區」,你們今天就捎來天下雜誌珍惜台灣「當2006回顧1981,咀嚼台灣的歷程與歲月痕跡」網路攝影展
 
我想這封Mail多半和我們近日討論的事情有關吧,是否我的一番肺腑之言,改變了你對影像這件事的看法呢?你沒說,但我想也許就是吧。
 
1981 ~ 2006
我們曾經一起輕輕的走過這段歲月,你是否還記得那清純的日子裡。我們共同的語言是掛在臉上的「微笑」。你說,你的記性沒我好,1981對你我來說都已是一個遙遠的日子了,沒關係,其實我也快忘的差不多了。
 
1981那年我們16歲,國中即將畢業,徬徨又無助的小毛頭。大家都剪一樣的髮型,穿一樣的夾克,沒有太多的自我,也弄不清楚,原來台灣社會還有一群夙夜不懈的老百姓,不分藍綠,不分族群,孜孜不倦的澆灌著這片土地,才造就了我們這群懵懂無知的五年級生。
 
為了想讓我快點想起那些日子,我在網路上以1981為主題,搜尋了一下,你知道嗎?我找到了幾件我們都一定記得的事,我想你也一定會想起來的。
 
***
1981年80年代澳洲男星-雷克史賓菲爾德(Rick Springfield),以單曲「Jessie's Girl」榮登全美單曲排行榜的冠軍,也讓他的人氣鼎沸到最高點。
(我們當時特別愛余光主持的警廣電台音樂節目)
 
1981年,遠航發生了台灣航空史上最大的空難事件。一架遠航國內線班機在苗栗上空失事,其中包含了風靡東瀛三島的女作家向田邦子在內。
(三義火焰山客機失事事件,後來變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鬼故事來源)
 
1981年江青被公審,最後判處死刑後,依法减為無期徒刑。她在北京利用保外就醫時自殺。
(大家都學會了一句口頭禪:"江青~,你再不回答就表示你默認了!")
***
 
那一年也是我第一次用老爸那台Minolta雙眼相機,紀錄了你和台灣的歷史。
 
1991年李登輝任內,郝柏村當行政院長,那年民進黨、社運團體、反核團體大串連,417反對老賊修憲大遊行及520大遊行一舉進佔了台北車站,而我當年官拜中尉,人在屏東。初經歷台北以外的世界,年輕的我,有著滿腔的熱血,但當時的我,沒能夠趕上這樣的歷史畫面,沒能站在中山南北路舊市議會天橋上,用20mm的廣角鏡連拍那些如火如荼的社會運動。
 
雖然那些畫面對我來說很有張力,也更反映著台灣的當下(Now),而我人卻在南台灣的屏東,認真的拍攝著南台灣的一草一木。走在阡陌田間,紀錄著純樸的台灣農村歷史。我滿腦子都是"張照堂"、"鄭桑溪"、"鄧南光"...等台灣記實攝影前輩所留下來的影像,他們不用相機追隨浪漫主義以來繪畫所表現的自然界美感。取而代之的是,他們用影像紀錄了人物的樸實、靦腆的笑容,也傳達給影像的閱讀者一種思念及懷舊的情緒。
 
昔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
 
這些偉大的攝影師,如今都已凋零。一張張泛黃照片,代表著他們在這塊土地上走過的足跡,多少個不見天日的暗房歲月,才為這塊土地換來了一點點珍貴的影像紀錄。當時沒有網路,報章雜誌上的這些影像,成了我們唯一親近這塊土地及同胞的一種方式。
 
後來,後來....
 
山河變了,愛台灣成了少數人的特權,我1/2外省族群血液,也成為我1/2的原罪,我的原罪使我喪失了說我愛這塊土地的資格。面對我放棄唸大學而走上一條以為可以讓靈魂很崇高的路,如今我卻不知如何自處。我曾認真的學習台語,只為了行走在鄉野時,能用它來和我的同胞噓寒問暖。但如今都被說成是虛情假意。我的青春歲月彷彿虛擲在一場一廂情願的愛情上。
 
嘿,你還記得嗎?2000年那年,我們一同走到街上頭,歡呼台灣民主的到來。怎麼到頭來卻換來6年的對立與衝突,和一個把國家競爭力耗盡的政府。更想出用反反制的方式來阻止人民發出不同的聲音。不知他是否還記得當時台灣人民的期待和他給我們的承諾是什麼。
 
我看過台灣社會的包容力,921時我亦見過台灣人民的團結與大愛。那種愛就像母親嫁給我父親時的愛一樣。母親出身自本省家庭,經歷日治、二二八,他還是嫁給了本省人口中的「芋頭」。因為愛,因為那種民胞物與,人飢己飢的胸襟。我們放下手上的武器,並用微笑及擁抱接納了對方。如今台灣社會有多少像我一樣的家庭,由「蕃薯」與「芋頭」共同組成。當社會被撕裂,當族群被分割。那些曾經付出的愛,放在外省人、本省人的魔咒下。彷彿變成了一個個可悲的故事。
 
記得當年的國文課本裡有一課叫「新生活運動」,上國文課時,老師叫你起來背誦禮義廉恥的解釋,你展開喉嚨大聲的唸:「禮:規規矩矩的態度,義:正正當當的行為,廉:清清白白的辨別,恥:切切實實的覺悟。」因為你個頭高聲音又特別宏亮,當你結束最後一句時,學校大天井裡一直迴盪著你背書時清朗的聲音。
 
切切實實的覺悟、覺悟、覺悟、覺悟、覺悟....全班哄堂大笑,連那戴著老花眼鏡的「芋頭」夫子也不覺莞爾。
 
聽范可欽說要在「景福門」外立上「禮、義、廉、恥」四個大字,我已決定了,這次我拍攝的主題就是這四個大字,如果你不去,沒關係,那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的。但你知道嗎?我的浪漫與天真不減當年。
 
就讓我為你紀錄下這次台灣歷史的影像吧。也謝謝你寄來的「線上數位影像展--當2006回顧1981,咀嚼台灣的歷程與歲月痕跡」,看了之後,讓我想起了昨日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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