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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電筆架行
攝影 & 文字 : William Wang
地點 : 信義區拇指山望深坑筆架山稜線(2007/01/22)


 

唐道人言天目山上俯視雷雨,每大雷電,但聞雲中如嬰兒聲,殊不聞雷聲也

已外浮名更外身,區區雷電若為神
山頭只作嬰兒看,無限人間失箸人

蘇軾


 

多數人登筆架山連峰,會選擇由石碇出發,最後由木柵草楠下山。這樣的走法,大約為8.5公里,而行走時間約為4小時20分,加上中午在炙子頭山頂空地用餐時間1小時,合計約5小時30分可走完全程。

這樣的安排似乎對年長、年幼者或一般簡單健行的登山客比較合宜,如此可以從容的由早上9點出發走到下午3點左右到達草湳橋旁,剛好接駁上假日貓空午後3:30分下來的小型公車棕15號,回到捷運木柵動物園站。棕15隨招隨停,但卻只有例假日才行駛,有心走這條線的朋友還要多注意。如無法一口氣走下深坑或木柵,還是不要選擇非假日行走筆架山稜線。

對於喜歡小山大爬,登郊山亦背著35公升攻頂背包的我來說,沒有10公里以上的路程,似乎無法解我爬山之癮。這個習慣大致可追溯至唸軍校。當年入伍,常常在高雄鳳山及小港一帶高地行軍,部隊一拉出去就是十幾公斤裝備上身,然後走上一天的路,入伍結束,回台北唸書,畢業後分發到空軍,就再沒有這樣的經歷了。

算來算去,筆架山也走了很多回,有時從向天湖古道直攻筆架山頂的雙峰;有時由南邦寮古道,先上綠豆湯亭再攻筆架一個來回;也曾由北宜公路的栳寮,經綠豆湯亭往筆架山再下向天湖古道回深坑。我漸漸愛上那巨石裸露的稜岩展望,陽光穿透布滿落葉的山林小徑,不斷上上下下攀爬的驚險,以及來往山客都必須相互禮讓,加油打氣後再平安通過的登山方式,這些都是我所鍾愛的筆架山特色。

由北宜公路栳寮上來,縱走到石碇下山,在稜線高度上來看似乎由綠豆湯亭的573M一路下到石碇稜線下山點高度360m,總共下降了 213m,這樣可能走起來比較省力。如果有這樣的想法,那就大錯特錯了。不要小看筆架山稜線鋸齒起伏的狀況,其實整段上昇路加總起來約500m左右,等同於深坑上至綠豆湯亭的高度,難怪「週週爬郊山」書中把北宜栳寮往石碇這樣的走法列入「領悟級」而非「領會級」。

早上天氣不錯,雖說起晚了,還好深坑山系就在信義區南港山系之後,穿過象山隧道,在文山路三段附近路旁找個位子停車。就開始沿著炮子崙的(木見)尾腳產業道路前進。過去文山路尚未開通之時,(木見)尾腳產業道路和阿柔洋產業道路都在深坑老街中正橋對岸。過了中正橋大團園休閒農園後直走為阿柔洋右轉為炮子崙,今日依悉可識得一點路跡,但文山路三段橫斷了兩條舊路,兩路中央的台塑加油站,就成了兩路分野上最明顯的地標,也是假日登山隊伍往返補給的重要據點。

沿著炮子崙產業道路。入口右側有一戶人家,鐵絲圍牆內,樹上結滿了果實。第一次看到波羅蜜結果,十分心奇,波羅蜜的樣子有點像榴槤,但刺小了許多,平常樹上不結果時,葉子和樹形看起來很像水同木(俗名豬乳母),兩者同屬桑科,實難分辦。

產業道路位於炮子崙溪圳左側,連日大雨,山中溪水豐沛清澈,溪中長了如長髮般的水草,被大水沖著擺來擺去,像是綠色的長幡,在水中搖曳。一個貪心釣客,沿溪下了數竿,想必收獲頗佳。過炮子崙8-1號後,路面陡昇,溪邊有一哨亭般的水泥小廟,廟內並無供奉任何神像,經查地圖,顯示為(木見)腳坑福德宮。

續沿柏油路上行,不久之後,左方山壁放著一間貨櫃屋,屋旁一條隱密幽暗的水泥路,為炮子崙古道入口,有登山社團登山條以供辦識。續行數十公尺,左方出現水泥階梯,搭配突兀的不鏽鋼扶手,一路陡上至半山腰炮子崙6-3號。此處為十字岔路口,設木製登山路標一座,另有一路通往王軍寮瀑布。續行,一段挨著林邊的水泥路徑,小溪穿流其間,山坡上筆筒樹和香楠等原生樹種密佈。小路盡頭,續接石階土路。山路漸陡,但寬大好走。上方一片柚園,樹下大石可供旅人休憩,此處是百年前台灣堡圖所記載之炮子崙古道盡頭。

「柚子」在深坑一帶,俗稱「炮子」,「炮子崙」即「長滿柚子的山頂」,至今山上依然處處可見柚子園。因此旅遊作家劉克襄將此古道命名為「炮子崙古道」,較台北縣登山步道導覽資訊網所命名之「茶山古道」更為貼切,「茶山」太過含糊,深坑一帶茶園不少,實易混淆。

我坐在石上休息了一會,吹吹山風,緬懷古人上山開墾、買茶之時,由深坑行至此處的感受,那種旅程中流浪和閒適的感覺,在心中裊裊昇起。遠處山中傳來男男女女談話聲,不一會聲音漸行漸近,山路上出現幾十位登山男女,看來像是教師團體,他們顧著聊天,彼此點頭讓路,各自分道揚鑣。

接下來往上經過一段大土路,右側空地為茶園,在日治時代的台灣地形圖上,標示此地過去為水田,如今已改成了茶園。過茶園,三岔路口設有指標一座,直行可往猴山岳指南宮,左轉續行則往林家草厝,在此取左上行。一路上攻,巧遇山友兩人,裝備齊全,行色匆匆,自稱由深坑尾寮古道上天南宮,打算順著炮子崙古道再回深坑。彼此告別後,來到林家草厝,上次來時稻子剛收割,這次看到稻子己長的很高了,稻子尚未結穗,我拿出相機拍下深坑最後的山中梯田,順便拍下田埂旁的星宿菜、野慈姑和耳葉鴨跖草。這些植物的蒐集,是我每次上山額外的收獲,這次一口氣發現三種不認識的花草,令人格外興奮。

因時間的關係,這次沒有進去「林家草厝」喝茶,上次來,林媽媽熱情招呼我品嚐自家種的包種茶,閒聊時,她告訴我,這塊梯田是向政府租的,山上的土地,原是共同產業,曾經多人共同開墾並共同持有,無法轉售也無法繼承。他們也不是地主,只是承租這地來種茶,一租就50年過去了,當年租地時大兒子還唸小學,如今都有50好幾了。那次林媽媽的招待,令人十分懷念,她怕我對這一帶山路不熟悉,還送我兩份區公所印製的深坑步道導覽圖。今天再次由此路過,鐵皮小屋內依舊熱鬧,山友習慣不期而遇 ,來此聚首喝茶聊天。

過了林家草厝後,進入密林間,林間長滿許多竹子,陰暗潮濕,路旁長了一種早期的染料植物大菁。再往前走,左邊一座廢棄的石厝,只剩下兩面牆壁,爬藤包覆著。林媽媽曾提及古早之時,此處曾有先民種植菁田,石厝可能是當年採菁留下的遺址。續行,路更陡,不一會,土路變成枕木階梯,拾級而上,抵達猴山岳鞍部休息區。在此有一木椅供登山客休憩,山友稱此路口為猴山岳十字鞍部。古時候木柵草湳、大崙尾等地往來深坑炮子崙必經的路口。在「深坑美簪纓」書中稱此路為「往猴山岳上的抗日步道」。當年日軍為統治此區,圍剿深坑一帶義軍陳秋菊。闢建六張犁陸軍大路(今崇德街)通往深坑萬順寮,猴山岳是山頂置高點,可監控整個木柵深坑地區敵軍的行動,並可襲擊日軍,稜線就成為運糧及軍火的通道,因此被喻為「抗日步道」。

本想在此鞍部休息一會,燒壺水,沖杯咖啡再走,沒想到此刻天色驟變,二格遠山烏雲罩頂,雷聲大作,林間颳起大風,烏雲夾著大雨傾刻由二格山方向飄了過來,初時,密林間樹木尚可擋著雨點,須臾,道路變成了泥濘的小渠,溝渠間的水流,從四面八方竄流林間空地,如同滿地亂鑽的小蛇。

夏天雨水豐沛,行走在林間,十分悶熱,經常山爬到一半,雷雨說來就來了,為了不掃遊山的興致,最近才買了一件 Mont Bell 的雨衣,算算有0.5kg,在登山背包中,佔了很大的重量。沒想到這次卻十足派上了用場。我立刻從背包中掏出雨衣,穿上後,瞬時感到與外界隔絕了開來,身上的潮溼緩和了不少。這時,有人從天南宮大崙尾方向一路呼嘯奔走下來,先頭一位穿著小飛俠雨衣的胖子,拿了一根竹子充當登山杖,一看就知他是帶頭的嚮導,他拼了命往下猛衝,後頭緊跟著兩位小姐,一位豐腴,一位纖細,纖細的小姐,略施脂粉,想必不常登山。大概不小心誤上了賊船,過去這種事我也幹過,帶了一群朋友,走了一條艱辛的路,後來那群朋友就再也不找我一起爬山了。女人身後還跟著一位年約十幾歲的孩子,一群人衝向空地。十字鞍部樹高能蔽雨,他們一行人在這喘了口氣,見我裝備齊全,絲毫不受雷雨影響,嘖嘖稱奇,豐腴的那位小姐,見我一人用兩根登山杖,一臉狐疑。我知道她想問我一人為什麼要用兩根登山杖,不等她開口,我就先告訴她,筆架稜線到石碇這段路況不佳,如不三點固定一點移動的方式行走,溼滑的岩石及樹根上,一定會滑得很慘。兩位小姐都沒有用登山杖,這一說,似乎說中了她們心中的痛楚,頻頻點頭,我叫她們把背包肩帶放鬆些,這樣身體重心比較低,可能有助於她們下山。大夥在雨中實在不宜久留,匆匆道別,往相反的方向逃竄。畫面十分的滑稽。

離開十字鞍部後,沿著山頂「抗日步道」的寬大稜線朝天南宮、大崙尾方向東行,一路上,雖有幾個小山頭可遠眺深坑全景,但此刻的我,只想趁著雨小一點,趕快抵達二格山腳下綠豆湯亭,最好在那兒享用一碗泡麵和一碗炭燒綠豆湯。這樣的想法,催促了我加快腳步,避開了稜線山徑,改走山腰土路,以節省時間。此刻雷雨暫歇,但天空中閃電不斷拉出一條條銀色的絲線,低沈的雷聲,在山谷中隆隆作響,雷聲後,幾隻飽受驚嚇的小鳥,由樹林子裡飛了出來。

過了阿柔洋產道後,再度進入林間。在此有兩條路可達綠豆湯亭,一條直線攀岩走山脊,較陡較近,另一條先下山腰,再經山谷階梯盤山而上。我沒有考慮太多,直接選擇了難度較高的山脊路線,利用岩縫和樹根,拉著繩索,快速上攀。大約走到路程的一半,二格山那頭鉛黑色的雲雨包已大軍壓境,豪雨傾盆而下,樹根及岩縫間,到處冒出水來,如同山洪爆發一般。我專業雨衣此刻已無法招架,也不知是大雨透了進來,還是攀登過程費力流汗所致,總之裡外都是一片汪洋澤國,令我引以為傲並附有「狗鐵絲」(一種防水專利Geo-Tex)的登山鞋,此時也敗陣下來,大雨夾著汗水,沿著小腿襪子流進了鞋底,「狗鐵絲」並未與大雨正面一戰,就被攻克了。

當我踩著大雨沖刷的泥土及石塊,以緩慢的步伐登上綠豆湯亭,我以為我是山中唯一的怪人,享受五雷轟頂的雨中樂趣。上了綠豆湯亭才發現,另有五位二格山下來的山友,依偎在小亭子裡,今天山中野店並沒有開張,他們被大雨困在此處已有一會。看我從山洪中冒了出來,每個人眼晴都睜的大大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褪去狼狽的雨衣,恢復人形。他們這才相信來的真的是個"人"。外頭雨下得兇狠,這一群無聊的人在涼亭中閒扯了起來,阿伯執意他穿的中統黃色雨鞋,登山時最防滑,又不怕水,他覺得「狗鐵絲」是用來騙我們這種小朋友,喜好講究功能性及舒適性的山友,我不以為意,淡淡的問阿伯,那雨鞋穿的腳會不會臭呀?雷雨在棚外下著,山中的雨景別有一番孤寂與空靈,只要一下雨,熱鬧的林子就變得一片死寂。本想今日到此折返算了,但卻心有不甘,等著等著,雨突然停了。裝備一收,立刻上路。好心的山友勸戒我由二格到石碇這段路6.3公里,沒有4個小時到不了,現在已下午兩點,到石碇少說要傍晚6點,這樣的速度是在不休息的情況下,如扣除休息時間,可能要花將近4.5小時,也就是說,我將在7點天黑前抵達。

告別大夥,我一路朝著筆架山方向奔走,刻意加快腳步。今日筆架連峰特別寂靜,少了人來人往讓道的場面,更沒有峰頂拍照留念一位難求的盛況。走起來輕鬆愉快,不一會,來到一處設有木椅的空地,地上殘留著早上登山隊伍所留下的小白菜葉和麵條殘渣。休息時我身處其間,感覺十分噁心。不知那支隊伍,紀律如此不堪。空地間台北縣政府立了一支GPS方位點和里程碑,以再生彷木塑膠料做成。我很喜歡「里程碑」這樣子的概念,可明確的表達一條路或一件事情的段落。

續行不久 那陰魂不散的大雷雨又追趕而至,我只好擇林間一方空地,穿回那件內外皆溼的雨衣。當穿著雨褲之際,頭一低,一雙大眼瞪著我,原來是一隻斯文豪氏赤蛙,它們求雨出了名,這下它可爽了,但我卻遭殃了,和我一起遭殃的還有兩隻台灣小鶯,它們特有的白色眉毛,是最佳的識別,雖然是低海拔山區的重要保育鳥類,但一般並不常見, 春、夏繁殖季間常可聽到它們清晰響亮的鳴叫聲,有點類似「你..回去,你..回去、回去啦,你..不回去」。這次我和它們一起在樹林下方躲雨,我向前靠近一步,它們就退後一步。大家如此僵持了大約走二十公尺,最後她們才飛走。飛走時,還在空中叫了一聲「你..回去!」。

到達筆架山580M的雙峰。天空仍在打雷,想到蘇軾「唐道人言天目山上俯視雷雨」一詩「已外浮名更外身,區區雷電若為神,山頭只作嬰兒看,無限人間失箸人」。我雖不用像劉備在眾強者面前假裝失箸以消除曹操戒心,但亦無唐道人天目山上俯視雷雨之無畏。之前才有農夫在樹下聊天,被晴天霹靂打傷,我並不想當人肉避雷針。但如此一來,GPS就無法定位出最重要的「筆架山」座標點,那冒雨前來可虧大了。最後硬著頭皮,還是上了去,到山尖上,我低著身子,像點爆竹一般,將手上GPS伸出去,以姆指在機上按下「標定」後,完成任務,迅速離開。

過了筆架山,雨停了,但路況似乎比之前綠豆湯亭到筆架山之間的路況更為驚險。一路上上下下,每上至一小山巔,可向前俯瞰數小山頭,如鋸齒一般,由近到遠,層疊而下。半個小時過後,山稜北傾,來到一小山頭,看似由此順稜續行,但前方道路,倒木橫亙,似乎有人刻意設此路障,警示山客,莫入歧途。在此右側,往東有一寬大山腰泥徑,平坦好走。此為往炙子頭山正確路線;剛才設有路障之處,乃過去通往櫻花谷下高昇坑舊路,因路線經年無人行走,路徑已消失,十分危險。筆架山早年算是熱門登山路線,常有山難,以迷路居多,近年因地圖及標示完備,已無迷路之事發生。

續往東行,左方飽覽櫻花谷,上上下下許多石間階梯,最後來到炙子頭山頂空地,在此,雨已完全停止,先褪下全身裝備,收起雨衣,再把身上濕到可以擰出水的排汗衣擰乾,以紙巾把鞋子、襪子弄乾點。涼亭內的蚊子猖獗,不斷襲擾。此刻,因天氣變的清朗,心中亦感舒暢,萌生由此下高昇坑,打道回深坑的念頭。但卻十分的掙扎,想到王安石的遊褒禪山記,「夫夷以近,則遊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者........」咬咬牙,背起背包,拿好手杖,往西帽子岩上路了。

未幾,到達西帽子岩之前,來到一處稜線大石之上,一路己有人為我預先清理了路旁雜草,行走在岩稜上居多,走起來非常順利。約25分鐘後來到另一山頭下,攀繩而上,一奇石當道,立於山頂,略為扁圓,中央有一稜型的方孔,大石側有一鋁牌,牌上寫著「西帽子岩500M」。

過西帽子岩,續行走於山頂稜線,稜岩緊逼著深谷,左側烏月山一路相伴,展望極佳,往西望,可看到昇高坑,往東望可俯視石碇北宜高速公路。來往車輛,歷歷在目。一邊欣賞美景時,一邊開始擔心了起來,筆架山稜線似乎不打算緩降至石碇溪邊,以目前500m高度推估,到時可能會有一段陡下山路要走。想到這,有點灰心,索性就在地坐了下來,面對著烏月山,拿出最後的科學麵,大口的嚼了起來。科學麵裡的胡椒鹽包,補充了我體內流失的鹽份,還好帶了1500cc 的水,本來是用來煮咖啡和泡麵,但因為一直都在趕路,所以沒用上,在此一口氣喝光了所有的水,減輕了背包的重量,等著應付待會即將來臨的陡降山路。

續行,開始下坡,起初尚在岩陵之上,天色較亮,稍晚,行走於山腰間的樹林中,天色漸暗,至一大樹前,樹上掛一鐵牌,指示左方陡下為傳統登山路線,另一方向,去處不明,我想還是不要冒險。就走傳統登山路線下山吧。

一下深谷,路徑又溼又滑,此時,進入高大林間,視線昏暗,眼前山路變得十分危險,原來這條傳統登山路線一直走在山溝之中。平日不下雨時,山溝就成了山路,可踩著青石步步為營,但此時下山,只要一個不留神,可能就滑落山底,我一直用兩支登山杖在前頭當觸鬚,探著石塊的虛實,以免一不小心滑倒。此時再度下起大雨,來勢十分兇猛。我急忙在溪壑間找一大石坐下,再度穿起雨衣,順著沖刷而下的土石流,努力往山下走。約25分鐘後,出了溪溝來到平緩的泥土路,此時,脫離黝黑的樹林,來到較開闊的半山腰處,天空亮得多了,周遭的景物看得較清楚。腳跟前有間三合院,一隻黑狗擋在通往石厝的小橋上,對著我狂吠不已。我想這裡大概是林姓農戶家到了。在一些登山資料上常看到山客們在林姓農家買些不錯的放山雞或青菜等,但這次來到卻只有小黑一人當家,不但沒熱情歡迎我這遠到之客,小黑還擺出一付不友善的樣子,令我無法安心拍下石厝留念。

離開林家石厝後,山徑已變成成寬大的水泥產道了,一路沿著菜畦及潺潺小溪,下到溪底,過了小橋,路旁有一間土地公廟,過土地廟,不久來到石碇溪旁的登山口。走到溪畔,今日的石碇溪水又濁又急,吞沒了溪上巨石,我卸下肩上的背包,看看一個人也沒有,就脫了上衣,換上隨身帶來的乾淨衣服,再順著大馬路,走回石碇西街。 此時已晚上7:00,石碇老街沈浸在華燈初上的樸質之中。這眼前寧靜平和的小鎮,讓我忘了這一路走來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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