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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電影碧海藍天   文字: William Wang 

無聲的池底,是心靈對話的場域,一種不存在於陸界的藍(Aqua Blue),此刻陪伴著我,這藍,僅存於光線照射之下的水底,她們映照於白色的方格磁磚上,一色較深,一色較淺,在水中自由舞動、飄蕩、變換;晃晃如煙、如網,亦如夢。

抬頭換氣,室內泳池中,隆隆機器聲,夾著嘩嘩水聲,迎面撲來,待吸得一口氣後,再度潛入池底,藍色水世界,又將外來的聲音,化為屬於她的沈默。

這是一個充滿光線的晌午,一切都很平靜。一個救生員,意興闌珊地坐在池畔紅色板凳上,晃盪著兩條小腿,雙目牢牢盯著空蕩的泳池,看著人們,重覆游著一趟又一趟的來回;老人們,浮腫的泡在Spa池中,有的閉目養神,也有的在水柱下沖著身子。

現代化的泳池,每一水道之間隔著水線,你不能東南西北亂游,只能像白老鼠踩著滾輪般,原地打轉。沒有誰能發閒的坐在池邊,亦或在池裡聊天泡水,「現代」一詞,表面似乎意謂著效率與科學,至於人不人性,卻不在現代一詞的範疇。

我始終認為「科技來自於人性」,不過是一句空泛的廣告詞,包裝著都市人失去人性及自由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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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電影布拉格的春天   文字: William Wang 

然而我還是懷念電影「布拉格的春天」,老人們在游泳池裡下棋的那一幕。那看似不起眼的一個Spa泳池,池底貼著細小的馬賽克,窗戶並不特別明亮,但池中的老男人,卻受著極為"人性"的對待。

當茱麗葉畢諾許跳入池中,濺起了水花,潑在水中的棋盤上,打亂了老男人們在水中下棋的興致,他們回過頭來想要咒罵人,卻和池邊的丹尼爾戴路易斯,一同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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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電影布拉格的春天   文字: William Wang   

當年24歲的茱麗葉畢諾許,青澀而純潔,穿著連身露背的泳裝,全身上下穠纖合度,增一分則太多,減一分則不足。

她在水中,以優美的蛙式,快速游向池對岸,起身跳上了階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池子,留下滿室的錯愕和美麗的驚鴻一瞥。空氣中殘留著曖昧、羞澀及尷尬的氣息,令人玩味。

女人並沒有在池中來回的游泳,滿足男人的淫念,但卻給了男人,更多的想像和誘惑。

短短不到十秒的鏡頭,導演一鏡道出人性中,對於「色」和「性」所無法抗拒的誘惑,最終,丹尼爾戴路易斯,年輕的醫生帥哥,忍不住追著儷影而去,是「布拉格的春天」電影中,導演破題的起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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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電影布拉格的春天   文字: William Wang 

對男人來說,泳池中的嗟歎,莫過於遠觀一朵出水蓮花的驚豔,但這朵蓮花,非隨處可見。

要知女人入泳池,如同上電視卸妝節目,那些平日靠著脂粉及髮型妝扮才能見人的女子,此刻多半原形畢露,從臉蛋到身材,無一不是見光死。

少數平日不靠化妝,有身材又有外表的女人,如果僅站在水中,卻無泳技,不能顯示泳姿之美,也只令人空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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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電影碧海藍天   文字: William Wang 

至於男人游泳時喜愛戴黑色或深藍色的泳帽,這點,我猜想多數男人在心態上,是想展現酷帥的一面,但這剛好違反了泳池中最大的背景色「水藍色」。

在一大片「水藍色」之中,「鮮紅色」的泳帽最是醒目亮眼,配上黑色蛙鏡和黑色泳褲,不失男性酷帥本質,又能脫穎而出;如果泳技好,體格好,那加分更多;如果不是如此,至少需要求救時,救生員第一眼就能看到。

至於女人如何看待水中的男子,我只能用想像的,但電影「碧海藍天」裡,卻剛好有可借鏡的一幕。於是我們暸解,男人戴上泳鏡後,就只能看鼻子長得挺不挺俊,反正眉毛眼晴都已看不見了,如下巴帶點性感的凹槽,再帶點淡淡的鬍渣,那就更令女人為之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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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我在墾丁*天氣晴   文字: William Wang 

不要小看這一點點的鬍渣,對女人來說,也許它就像海灘男孩身上的胸肌和腹肌一樣的重要。

就說台灣偶像劇不是每一部都能捧紅男主角,更遑論是男配角,然而阮經天2002年出道以來一直沒紅,直到2007年因「我在墾丁*天氣晴 」中帶著一點鬍渣的陽光造形,卻讓他意外的一路紅到2009年的「敗犬女王」,還看不到衰退的跡象。

男人從大海中走上岸可以像阮經天一樣短髮帥氣,然而女人從大海中走出來的樣子,因該不是踢著水花踏浪而來的模樣吧?

我想過邁阿密海灘上的比基尼女郎,但一想到海風和大浪,把她們的法拉頭吹成落湯雞的模樣,就讓人有些慘不忍睹。

所以,我私下覺得,比基尼女郎更適合翹著臀,解開古銅膚色背上的比基尼肩帶,趴在金黃色沙灘上曬曬太陽,這樣的畫面,讓人看了沒有壓力,但卻也沒什麼特色。

我腦海的影像資料庫,倒有另一幅完美的女人出海畫面,風平浪靜的日子,很適合長髮美女站在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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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波提且利(Botticelli Sandro 1444-1510) 維納斯的誕生局部  文字:William Wang 

2000年在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見到波提且利所繪「維納斯的誕生」。令我印像深刻的原因並不是這幅畫的構圖或畫中的故事,而是所有烏菲茲美術館中所見的女人畫像,要不很胖,要不就有一張古代女子的臉。

進入第10-14大展廳後,裸體的維納斯,剛由海面誕生,亭亭玉立站在大展廳中央,人像高度約有140cm,幾近於真人的高度,如此清秀,不食人間煙火的一位少女,眉型和五觀比例都和現代模特兒一般,金色捲髮,褐色眼珠和眉毛,捷毛不長,但眼眉修長,鼻樑不高,但鼻頭卻高聳而秀氣,唇小而薄,唇珠圓潤,下巴豐實,頸子也很細長。

維納斯的身材雖較現代人豐腴,然而一點點嬌羞的以手遮掩了重要部位,卻更顯姿態之美,她保持著蓮花出水的端莊和芬芳,真有一種令人震懾和屏息的美感。

如果整間烏菲茲美術館是一間大型現代公眾泳池,在此你會看到各式環肥燕瘦的祼身男女,而眼前的維納斯,就是這池中,唯一令人注目的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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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波提且利(Botticelli Sandro 1444-1510) 維納斯的誕生全圖  文字:William Wang

維納斯乃出自於海底的泡沫,她由愛琴海的貝殼中誕生,那天海上刮著西風,東方天剛亮,她慢慢的浮出了水面。她的美,並沒有為她的愛情帶來幸福,她雖掌控著世人的愛情、美麗、歡笑,但卻掌控不了自己愛情的甜蜜和痛苦。

她恣意的對情慾追求,不但為跛腳老公金工之神伏爾岡戴了綠帽,還間接害死了坎坷的人間少年阿當尼斯,因著貪戀「最美」頭銜的虛榮,而允諾授予世間最美的女子給特洛伊王子派里斯,誘使他將金蘋果裁定給她,得到三美競賽中的「最美」;但卻造成日後希臘和特洛伊之間十年的殺戮與浩劫。

對於裸身出水的美女,神界之中有維納斯自海中誕生,而冥界中,亦有海妖塞蓮(siren)橫行於海中,她們都清楚男人骨子裡的「色」性,不管是神是人,都難以抗拒「肉體的誘惑」。

塞蓮(siren)是希臘神話中,記載於愛琴海一帶的海妖,陰毒致命的海妖賽蓮,卻是姿容嬌艷、體態優雅,唱出像百合的歌聲,令航行的水手分心而觸礁。

塞蓮雖不像維納斯一般名聲響亮,但她也不是什麼等閒之輩,在詹宏志散文「人生一瞬間」第168頁「賽蓮之鄉」中,可窺見一些有關文獻記錄她出沒於愛琴海的蛛絲馬跡。

我們看到古今中外由皇帝到平民,對於水中女妖賽蓮的崇拜和喜好,十分瘋狂且著迷。羅馬皇帝台伯留(Tiberius,42BC-AD37)甚至在朝廷上語出驚人的問大臣:「賽蓮們都唱什麼歌呀?」。弄得滿朝文武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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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渥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賽蓮(The Siren)

賽蓮只是個傳說,但沒有人真正見過賽蓮,就算曾有人見過,多半都已葬身海中。荷馬史詩「奧德塞」的描寫,也只有一點點,卻沒有真正說明或描述賽蓮的長像。

「But the sirens charm with their pure song, sitting in their meadow; the shore is full of bones of rotting men, with the skin shrinking around them(OD.I2.44-46)」

「賽蓮們以純淨的歌聲來誘惑海中航行的水手,她們坐在牧地上,岸上圍繞她們身邊,堆滿了腐爛的枯骨和萎縮的人皮。」

十九世紀末期,專門描繪希臘神話故事中人物的唯美派畫家渥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他依著史詩的文字繪出了賽蓮的樣子。非常傳神的表達了荷馬詩中的意境。

這幅畫,是目前顯示女性肉慾(flesh)誘惑當中,十分著名的一幅,因畫作沒有聲音,所以畫家只好以賽蓮的身體,來展現海妖的誘惑,特別在側面輪廓之中,可以看到賽蓮尖聳的鼻子,下巴微仰,強調了女性伸長的頸部線條;在腰部及腹部,更真實的繪出女性胸部下方的贅肉和微微隆起的小腹,至於小腿部份,則和岩石畫在一起,以突顯大腿修長的肌肉線條;而在水中奄奄一息的水手,以驚恐又敬畏的眼神,張大了眼仰望著她,最是傳神的說明這「美麗的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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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渥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海勒斯和水精靈」(Hylas and the Nymphs)

說到這離題一下,渥特豪斯(John William Waterhouse)善於表現女性的身體和眼神,另有一幅和賽蓮(The Siren)齊名的作品「海勒斯和水精靈」(Hylas and the Nymphs),常拿來和上一幅賽蓮相比較。兩幅畫中女人的皮膚都很白晰,但和上一幅反過來,如今男人在陸上而女人在水中,眼神一樣牽動觀賞者的視覺,所有水精靈眼神都指引向海勒斯,池中央的精靈,伸出了纖細的手臂,拉著男人的手,引導視覺延伸至海勒斯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和膚色,海勒斯以頓色系的褐色來表現男人粗獷的肌肉線條,並以冷色系的藍色為袍子的顏色,腰間並跳出整幅畫中唯一的高彩度暖色系的紅色,加重了畫面中海勒斯的視覺集中,更對比出池中水精靈吹彈可破的肌膚。

要知道賽蓮們唱什麼歌,那只有問從賽蓮手上活著回來的水手,而唯一安全經過海妖賽蓮海域的兩個男性,一是阿爾戈英雄其中之一的俄耳甫斯(Orpheus),他以手中的里拉琴,彈奏有如波紋起伏的曲調,壓制賽蓮的歌聲,甚至令海妖賽蓮亦為之傾倒(真是人中豪傑,好樣的),可惜這麼一來,他自已卻錯失欣賞賽蓮天籟般的歌聲,更不用問他「賽蓮們都唱什麼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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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引用: 賈柏(Herbert James Draper)--The Sirens(賽蓮們)
The three Sirens, Leucosia, Ligeia and Parthenope

有了俄耳甫斯失敗的前車之鑑,另一位通過考驗的男性,則是荷馬史詩「奧德塞」(The Odyssey)中男主角,赫赫有名的希臘遠征特洛依大將奧德修斯(Odysseus),他受到女神塞栖(Circe)給他的忠告,此去將遇上危險,歌唱的海妖會引誘你的船員撞上她們所居住小島附近的暗礁而亡,並建議他最好避開她們,但又說,如果你覺得你一定要聽她們唱歌,那就叫你部下們在耳中塞上白蠟,並將你綁在桅杆上,防止你脫逃。於是奧德修斯成了唯一聽過海妖賽蓮之歌的人。

荷馬的詩中最後解答了「賽蓮之歌」的內容,原來「賽蓮」有讀心術,她會唱出每個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最渴望的事情,史詩之中,塞蓮們對著奧德修斯唱著,

「Come here, much-famed Odysseus, great pride of Achaeans;stop your ship so that you may hear our song. For no one has ever driven past in his black ship before hearing the honey-sweet song from our mouths. But having been pleased, he returns, knowing more. For we know all that the Argives and Trojans suffered in broad Troy at the hands of the gods; We know all that happened in the very fertile land. (Od.I2.I84-92)」

「來我這吧,如此鼎鼎有名的奧德修斯,亞該亞人的偉大與驕傲;停下你的船,如此你就可聆聽我們的歌聲。在聽見我們口中所唱甜美歌曲之前,無人能將黑色的船行駛而過。但水手們被歌聲取悅後,他們回心轉意,並知道更多事情。因為我們知道在上帝手中,所有亞哥斯人和特洛依人在一望無際特洛依戰場上所承受的苦難。我們並知道所有在這塊非常肥沃土地上,所發生的故事。」

至於羅馬皇帝台伯留問大臣:「賽蓮們都唱什麼歌呀?」。我想,看完以上故事後,大家都知道,那首歌只有他自己和賽蓮們知道。

至於我心中的賽蓮之歌,只有等到有朝一日,不小心碰上了賽蓮,請她唱給我聽了。

 

背景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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