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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光初探 
攝影& 文字:William Wang
地點:台北縣坪林鄉漁光國小
 

在電視上得知,今年九月1日起漁光國小已被降為坪林國小的漁光分校,對於社會上99%的人來說,這只是一則很小的新聞,可能我們完全看不懂電視新聞為何報導這一則新聞,而新聞故事背後的含意又是什麼?
 
初探漁光
2006年9月5日
 
開車前往漁光國小的途中,我思索著,為什麼會不自覺拿起相機,想報導攝影這個主題?為什麼不去拍一個祭典、一個社區活動或是一個充滿張力的新聞事件?在我心中,我回答不出來。也許冥冥之中,那漁光村民的祖靈,正招喚著我一步步深入這偏僻的山裡。
 
由北宜高速公路坪林交流道下,在坪林小歇了片刻,順手買了點巧克力糖,我想如有機會,就送給漁光國小的同學。之後我沿著台42線產業道路尋覓著傳說中的漁光國小,一路上可以看到「漁光國小2006年教學成果展」的指標,走在峰迴路轉的茶山之路,一個陡坡急轉,柏油路面遮蔽了前方的視線,車窗前突然一片空白,就在此時,車窗右上角,霍然出現一隻翱翔於山澗的老鷹,振翅、翻騰、滑翔、盤旋一氣呵成,即乾淨又俐落的身影。
 
我拿起相機想要補捉它美麗的身影,它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定了定神,等待了一會,果真不再見到它的芳蹤後,再度出發。
 
當車子爬過山稜的最高點,漁光國小就在跨越山口之後,赫然出現。當我拍下,第一張漁光國小影像時。天色已微暗,學生都已下課,沒有朗朗讀書聲,卻留下空蕩蕩的操場,和操場旁旗杆上那靜止不動的國旗。眼前的學校,有兩排水泥校舍,成"L"型平躺在籃球場兩側。雖然她的大小不是全台最小的,過去在屏東拍照時,我亦見過比這更小的學校,但漁光國小在人數上,曾經創下全台最迷你的學校。
 
進入校門後,第一眼映入眼簾的是籃框已不翼而飛的籃球架,籃板上破了一個大洞,偏遠地區學校的經費不足,當預算用在人事及退休上已所剩無幾,辦公修繕費用十分緊缺,只好把錢用在最需要的地方。校門口那塊陶燒的魚牆,註明著是鶯歌台華陶瓷公司贊助的。學校一些喧傳和指示看板,都用塑膠瓦楞板做成。這些點點滴滴的景象,看了讓人心中十分的不捨。
 
當我在校園中晃蕩著,校園後方的小土坡階梯上,找到了一尊國父銅像,我對著銅像鞠了一個躬,想起小時候我們學校也有一尊這樣的銅像,每天上學會對著銅像鞠躬行禮。銅像旁是舊校門遺址。校門上掛著一塊扁,上面刻著校史的沿革:
 
民國九年十一月十五日創立,名稱為「坪林學校大舌湖分教場」
民國三十六年八月一日獨立設校名為「台北縣坪林鄉漁光國民學校」
民國五十七年八月一日改制為「台北縣坪林鄉漁光國民小學」
 
這所位於崇山峻嶺之中的小學,86年來,她細細呵護及照顧著山裡的學童,人數多時,曾容納過200多個學生。想像著當年沒有產業道路的日子,小小學童,背著書包爬到山頂上學。朗朗讀書聲伴著蟬鳴及台灣藍雀的叫聲。這一天該是多麼的美好啊。
 
民國69年伴隨著坪林到雙溪的產業道路分段開通,這裡曾來了一位大人物。
 
通車的那天,蔣故總統經國先生蒞臨了漁光國小,他坐在校園門口那株老山櫻下,並和校長、台北縣長、坪林鄉長等人合影。隔年,學校裡多了一排兩層樓的新校舍,小朋友的升旗台也由現在新大門右手邊,遷移到現在老山櫻樹旁了。
 
當2001年教育部提出裁併6班以下小校政策,漁光國小就是傳言中要被廢校或併校的首選,2002年時,全校只有「 三個班、八位學生、五位老師」。主管機關表示台北縣平均小學生的教育成本是8萬元,而漁光國小每位學生成本就高達80萬元,將不再投入任何資本門的經費。
 
最終在前校長郭雄軍「創意遊學」的構想下,短短四年的時間,漁光國小遊學的人數卻突破了3萬人次,造訪的人數,突破了20萬人次。但因為遊學所收的費用專款專用,這對台北縣教育局教育經費不足的問題來說,並沒有實質改善及助益,且這與學校即定的裁廢政策無關,只是礙於漁光國小已成為家喻戶曉的森林遊學國小後,併校的命運只有又延後了4年,但學生人數卻由原來的8人攀升到18人。
 
到了2006年漁光國小86歲時,隨著郭校長轉任新店屈尺國小任職。全台北縣國民小學9月1日開學後,漁光國小成了台北縣,今年唯一被併校的偏遠小學。為什麼只有漁光國小被併校呢?我猜想,明年可能會有更多的學校被併校或裁撤。台北縣教育局一定認為漁光國小過去遊學的聲譽太響亮,必須先它開始,之後推動偏遠學校裁撤才不會碰到太多阻礙及借口。
 
了解了漁光國小被合併的故事後,我心中很難過,難過這所學校建立在40、50年代時,國民所得不足200美元,如今卻要廢在國民所得1萬5000美元。
 
民國六十五年任職漁光國小的老校長回憶當年,政府為了照顧偏遠地區普及教育及治安的需要,凡是有學校,附近就有派出所,尤其學校是社區民眾的精神堡壘。當年坪雙產業道路尚未開通,學校外出交通完全靠步行。當時只有四間教室,再隔成八個小間供全校六個年級使用。大家克勤克儉的精神來整理學校環境。掃把就用芒草花編成,矮籬就用舊輪胎或石頭漆顏色;花卉向小格頭苗圃申請,運動器材找大型學校援助,教學器材師生自製。
 
當時辦公費不夠支付電費及修繕費,人員流動性很大,最怕老師及工友出差,老師出差校長代課,工友出差,校長就兼燒開水、打鐘、蒸飯包等。教師同仁當一週導護後,接著是要掌廚煮飯,在漁光的老師,除了要認真教學外,每位老師都有一拿手好菜........。
 
拍完了第一天時,天已暗了下來,山區也開始不停下雨,八荒九垓的雲霧裡,我小心翼翼的開著車燈,亦步亦趨的找著來時的路,惱海中一直迴盪著漁光國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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