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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文字: William Wang
地點:花蓮台11線27K處牛山呼庭海灘全景圖  2010/01/30


 

習慣不看時間出門,我這人不受時間、天氣的約束,難免有時出了門,卻撲個空,偶爾也有過幾次驚喜。

開車在台11線13K處,巧遇了花蓮的格友齊鈉。也不能說"巧",只能說,我雖是專程的去探望他,但事前他卻不知情,所以針對「隨興拜訪」這部份來看,就不得不說"巧"了。

到了「 靠.海邊」民宿門前,大門深鎖,我心頭一陣緊,覺得不妙,有點後悔事先沒連絡。

貼在玻璃門上觀察了裡面一陣子,發現大門雖鎖著,但窗戶卻沒關,屋子後頭似乎有個小門可以通往後院。我就尋著屋側那條停車坡道,繞到後院,後院裡有個人彎著腰正在水龍頭下沖洗東西。他抬頭望向我,見我非常開心的笑著,一時他有些迷惑,弄不清眼前這人的來歷和笑意,殊不知,我本以為這趟白跑了,沒想到最後卻還是讓我碰"巧"遇著了他,所以才笑的開心。

我一開口說我叫"威廉",他彷彿一下想起了什麼事, 又好像早就在此等我多時;如今,他像是見到老朋友般,開懷的笑了,雖隔著幾十步的距離,但那種沒有距離和陌生的微笑,卻掛在兩個男人的臉上,彼此彷彿都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不期而遇,有點像電影情節般的戲劇性。

到花蓮,我只想照著老路線遊走一遍。通常一晚下來,頂多只能安排吃一兩攤,亦或利用下午時間找個景點閒蕩一下。時間雖不多,但安排上,還是不想失去那份閒適感和悠哉。


花蓮市中正路445號來成排骨麵 2010/01/30

和格友齊鈉碰完面的當晚,見到格友Miffy留言叫我在花蓮替他吃兩碗來成排骨,我想到了昨晚上吃小食碰到的一件趣事。

花蓮小攤雖好吃,不過怎麼吃也是有點學問,像戴記扁食這種口味淡的東西要先吃,鵝肉先生的鵝肉米粉,也是清淡口味,可接著再吃。海埔蚵仔煎配上蛤仔湯還算好,醬料中等鹹度,排在這兩者之後,最後才能吃公正街包子或周家蒸餃和來成排骨麵,這些油膩一點又重鹹的小吃,一但吃早了,接下來就沒什麼東西好吃了。

昨晚在戴記扁食店遇到幾個台北下來的年輕人,聽他們交談,似乎還有另一票朋友正等著從台北趕下來,我想多半和花蓮近日所舉辦的太平洋觀光節有關。先到的這群人似乎餓壞了,已一連吃了三、四攤,為此,還租了摩托車在花蓮到處吃。扁食都還沒吃完,就急著向老板打聽花蓮自強夜市的位置,說待會還要殺去吃烤玉米,我懷疑,另一群人到達時,他們還能吃些什麼?不過年輕人,比起我這老先生,多了點吃的本錢倒是不假。

這瘋狂亂吃的行徑,我年輕時也幹過,目的不是"吃",是"吃過",心態上則是,不知下次何時才能再來?看他們先吃蚵仔煎再接著吃扁食,保證這扁食一定索然無味,不用說,從他們的表情之上,就看的出來。


花蓮市菁華街底夏慕尼咖啡民宿 2010/01/31 

31日早上去松園別館對面的夏慕尼,不按時間去的結果就是太早到了,一樓餐廳剛忙完早上住房的用餐,清場之後11點半才將再營業,我在門口的菁華橋徘徊了一陣子,之後又繞了回來,在店外又拍了些照,但還是太早,大門依然鎖著。我看得見店內有個工作人員,但卻不得其門而入,最後我繞到一旁的窗子,小聲對著店內喊著「有人在嗎?」,其實我心理真正想喊的是「我可以先進去嗎?」。

店員得知我台北下來,已等了很久了,所以就悄悄放我進來,她說好先不供我餐點,讓我盡情的拍照。拍完照後我花了點時間,又細細的欣賞了一遍店內的收藏,不一會店員忙的差不多了,親切的奉上一個透明玻璃壺,壺底沈著一片青色的檸檬,一旁則幫我放了一個水杯。

在淡淡的鋼琴背景音樂中,我開始回想這幾次來花蓮所發生的一些事,雖然都是片段又瑣碎的東西,但我總能讓它們在我惱海中再呈現一次。

11點半之後,來了兩位女子,其中一人染著一頭庸俗的金髮,手機的鈴聲一響就「Nobody,Nobody~」的吵到不行,接起電話時就大聲的說「我在喝咖啡聊是非」,只可惜不知何故,咖啡遲遲未上,她們勉強只能稱得上「聊是非」。

其中一人不耐的跑來吧台催著上咖啡,說她們正在趕時間,待會還要去別的地方,市儈的嘴臉,令我心煩;本來我一人獨享的寧靜和音樂,現在成了不時會聽到一些雜唸的家務事,還好桌旁那片大落地窗,讓我忍耐不住那些是非之時,一抬頭就能見到美崙溪對岸的松園別館和山崗上那幾株大松樹,它們迎著海風,挺拔的站立前方,像是伸展台上的一排男模,各有姿態。

點餐時,另一位工作人員小心的問我是不是住在台北的王先生?我很驚訝,我想該不會有 人知道我在這打電話來這找我吧?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那種服務生出來問是不是某某先生,櫃台有您的電話的電影對白嗎?

仔細一看,才認出前年初來此處時,曾和我有一面之緣的店長劉小姐,上次來,是個光線很好的非假日早上,店裡客人不多,當我結帳時,問了她許多關於這間店和花蓮的事情,沒想到事隔一年後,她還認得出我,並記得我姓王,前年帶我媽來慈濟看病。我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說下巴幾乎掉了下來,我努力回想她當時告訴我她姓什麼,不過看來在此之上,我是輸了。

她說因為我人很高,加上聲音非常好識別,所以我點餐時一開口她就認出來了。不過,對我來說,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都市,被一年前曾有一面之緣的人叫出姓氏,這真是個令我合不攏嘴的驚訝啊。


花蓮台11線14.5K"小" 靠.海邊民宿門口廊簷下

花蓮台11線上,當左手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時,右手則是連綿的海岸山脈,一條筆直的公路,連上下起伏都省了,就這樣不太有變化的景致,一路下到台東,你能說他不單調嗎?似乎有那麼一點單調,就如同開車在橫越美國中部的州際公路上,除了沙漠還是沙漠一般。

或許你開的再快一點,說不定眼前會剩下一邊藍色,另一邊綠色的光束。

如果車速放慢點呢?

那就會發現這條藍色和綠色間的公路上,某個不起眼的轉角處,藏著一個小港灣,某個下坡轉彎處,躲著一片小沙攤。一會開進小村落,會有幾十戶人家、一 小片海邊的梯田、一間派出所、幾條懶散在路邊曬太陽睡覺的老狗。

這裡的海,由最淺到最深的藍色組合而成,也是我所見過世間最完美、最有層次的藍色族群。

人們住在這,早上望著海面橘紅色的日出和捕魚歸來的船隻,而午後太陽切換了角度,就在家門前鋪上了一片藍色地毯,喚回了屋前那條熟睡的老狗,一起坐在屋前長廊下,看著大海由水藍變換成靛藍,這裡看不見日落的彩霞,直到藍色成了黑色後,月亮再從海面升起,在一片漆黑的大海中,泛起了粼粼的波光。

住在這裡的人,有著古銅色的肌膚,那是大海之子的顏色,搭配上卡其色的短褲或藍色的上衣都散發出陽光般的開朗和熱情。

至於討論到某一神秘的景點位置,門牌號碼就不管用了,在這裡大家都用神秘的代碼來溝通,如同收聽一個特殊的頻道電台,事先必須記住它的代號。13K是大靠海邊的代號,而小靠海邊是14.5K,牛山呼庭則是26.6K....。這些數字在這條路上,比門牌號碼管用,不信你在快遞單上填上這些數字,保證一樣收得到。


花蓮台11線26.6K處牛山呼庭  2010/01/30

牛山呼庭是台11線上的一個神秘景點,如果不是碰巧經過時放慢了車速,很難一眼就發現。

2008年底,由花蓮光復經光豐公路到豐濱,回程花蓮時,一轉頭,望見車窗外,遠在兩山之間,夾著一個神秘的小海灘,泛著晶瑩剔透的水藍色,潔白的浪花,陣陣輕拍著沙灘。

眼前這一幕,只有一兩秒鐘就過了。但這美麗的小灣,卻深深烙印在我心中,吸引著我有朝一日的歸來。

在碰到齊鈉之後,我向他敘述了這樣的一個地點,我說那是兩山之間,夾著一個小灣,有一條小溪流經的沙灘。

這樣的描述對他來說已足夠了,他深諳這條公路上每一個神秘的景點,於是他要我開到27K附近,在那就可以看到我這一年來,期待許久的海灘。接著他說他先電話告知牛山呼庭園區的主人,到時請他們派車送我上來,因為由公路下到海邊,來回還有3K的路程,高度也有將近100M。

這一點小山路對我來說雖不成問題,但主要還是因為我這人太隨興,喜歡慢慢走;慢慢看並隨意和路人結識做朋友。我怕萬一路程上有所耽擱,讓他的朋友等我,這樣彼此都有壓力,所以我婉拒了他好意的安排。。

告別了齊鈉,我由大靠海邊開車到小靠海邊,在那拍了許多照片,希望帶回去後能繪成水彩,改天送給他做紀念,我總覺得人也許不會永待在一個地方,但如果能擁有一些記念和回憶的東西,日後想起人生中這段際遇也就足夠了。

照著公路里程的指標,在台11線26.6K處,我和她相遇了。此時心情,依然如當年初見之時般悸動。

站在山頂通往牛山呼庭海灘的山路上,我躑躅不前,這期待已久的海灘,雖再次相遇,但我深知此時此刻,這個角度和光線,是她最美的一刻。換了任何其他的時間和光線角度,都將錯失最美的她。我希望在我心中,永遠如此珍藏著這完美的一刻,而這一刻,亦永不破滅。

我很擔心,如果到了海邊,眼前的大海,終究只是一片蒼茫的大海,失去了牛山和一旁的岬角,她是否依然美麗?而在我心中這一年來的期盼,是否就此破滅?這個疑惑和顧慮,困擾著我踏不出去。

隨後我想通了,雖然結果可能和我所想的一樣,但即便是如此,如今我不辭老遠來到此處,不就為了真實的感受她的存在?即然是真實,不管好與壞,我將看到這一切的真實。不然,那僅是我自戀的思念著心中所虛構的幻境?


牛山呼庭通往海灘盡頭前的一段路,大海、陽光、沙灘已就在眼前  2010/01/30

下到海邊的路,前段已在颱風之後坍塌了,道路泥濘的混在一堆坍方的土石之間,而路旁一條下切的小路,雜草剛除過,我就順著小路,一路下到坍方後的柏油路段上。

這條地圖上未標示的產業道路,路旁電線桿上掛著台電水璉枝幹的標示鋁牌,只知此路位居花蓮水璉鄉境內。一路上有兩個岔路口,只要堅持往較低方向行走,就不會錯了。過了第二個岔路口之後,路旁出現一條小溪,柏油路也部份成了水泥路,順著溪流往下的方向走,道路漸漸平緩,最終,遠方一條藍色的水平線,出現在馬路的盡頭。此時我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急促,腳下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奔向我思念的海灣。

到了路底,卻無法直奔沙灘,剛才一路相隨的小溪,在此轉了個彎兒,剛好阻隔著通往沙灘的路底。

在小溪旁拾起了一根竹竿,我測試著溪水的深度,溪中一個個牛蹄印子,清晰可見,每個都陷得很深,我猜想,如果硬是涉溪過水,雙足必先陷入溪中泥濘裡。於是我向路人打聽通往沙灘的其他方式,結果得知牛山呼庭園區內,另有小路通往沙灘,但入園必先消費。

最終,我順著溪畔,在路旁較高的邊坡上,找到一處可能下切的高坡,這坡雖然有點高,並且十分陡峭,但因為有之前拾獲的竹竿為伴,我的膽子也就大了一點,一路留意著腳下的土石,步步為營,最終毫髮無傷的到達了海灣最前線。比起剛才遇到拎著鞋子滿腳泥濘的那對情侶,我算幸運了。

海灘上有兩對情侶,一對踏著浪,另一對則坐著看海,海水依然是清澈的馬爾地夫藍,白色的浪花,如一條寬廣的錦帶,一路向著北方迤邐而行,比先前在山上所見更顯寬廣深遠許多。


牛山呼庭南面山岬如女人的臉龐和太平洋海風吹起的長髮

往南,沙灘戛然而止,一座向海延伸的山岬,阻斷了沙灘往南的延伸。石壁上一個女人的面孔,面孔朝向東方,太平洋吹來的海風,彷彿揚起她飄逸的長髮。

我在海灘上撿拾著石子,每個石子中,都蘊藏著大地的能量,和大自然完美的顏色組合。咖啡色搭上米白色、土黃色搭上米色、白色搭上可可色、灰綠色搭上米白色、灰紫色搭米白色,可可色搭黑點....,這些最自然的顏色組合,卻是天地之間,最簡單也最協調的顏色。我為著這樣的觀察和發現而著迷。

在此雖有無盡的卵石,但在天地的眼下,我卻不敢貪心,只帶回單掌所能緊握的大地子女,成為此行珍貴的回憶。


東海岸的石子裡,蘊藏著大自然完美的顏色組合

 

背景音樂- 我在歐洲打電話給你-by 靜物樂團(橘子與蘋果專輯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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